望著窗外白濛濛、濕漉漉的12月天,回想這一年生活的種種,及其在內心的轉化發酵,一時千頭萬緒難以梳理,但一幕幕的回憶,由近至遠浮現在腦海,我試著靜下心觀照這一切,似乎也捕捉到了什麼。
整體而言這是個在生活各層面,都很順遂的一年,有多順遂呢?我認為換作過往其他時間點的我,甚至未來的我回首而望,都會稱羨的一段時光。
我持續在繪畫領域努力探索技巧與想法,獲得了明顯的進步以及外在的肯定;運用自己的技能教學和接案,雖不足以完全經濟獨立,卻也無形在當中,逐步建立起自我價值和信心。
對於家裡的物質條件和經濟資源,我也不再有過重的罪惡感和自我懲罰意識,這是我生活不開心的因素之一,在我逐漸發現這樣的心理狀態,長久以往只會帶來內耗和原地踏步後,我試著大方接納,適度享受,並成為自己的助力。
父母雖因年紀因素,身體偶有微恙,但整體而言還不致令人擔憂,最重要的是我與他們之間的關係,還有原生家庭和社會的角色期待,在這一年似乎不似過往的尖銳對立了。
主因是他們把生活重心逐漸放在自己的身體健康、晚年理財,還有外孫們身上;而我之於他們,某方面來說是被邊緣化了,雖說在人與人相處關係中,任誰都不願被如此對待,但我頭一次感覺到: 不被視為關注和期待的焦點,令我感到如釋重負,也有助於我生活和心境的放鬆。
在這個家庭環境生活的姿態和樣貌,多年來歷經數個階段: 從被高度關注和期待、中間發生無數的矛盾對立,到最終被邊緣化於核心外;對父母而言,我總是有意無意的,不斷衝撞他們深信不疑的倫理宗法價值觀,也許能帶給他們一些反思,這會是他們自己的課題了。
從前一直認為,原生家庭價值觀與自我意識的對立衝突,和解才是最終理想的結果,我好幾次也在過往的實戰中,分享過不少從摩擦衝突,到理解包容,直至和解的過程。
但我最終覺得:人與人的關係是變動的,今日發生的摩擦與衝突,或許能夠理解包容,明日可能又因一個內外在的微妙變化,而改變想法,人的情緒也高低起伏不定,不會有和解後從此相安無事的相處關係的,同樣的地雷難保不會再引爆,正如同舊帳會不斷被翻起。
因此我與父母的相處模式,在今年算是找到了一個平衡點,在界線外各取所需、各司其職,在界線內井河不犯;我更專注於過好自己的人生,並留意他們的身心健康,意識並學習到不需把所有責任往身上扛。
而我內心清楚,我與他們之間從未真正和解過。
我的思想意識,由此更趨於現世化,也不再執著於凡事非要有個明確結果,理想的親情甚至愛情關係,只存在於電影小說中,我很晚才看清這一點,在無數次情緒勒索、自我犧牲和退讓中,才幡然醒悟。
自我意識之於我,真的沉睡很久了,新的一年也將是它逐漸覺醒的過程,希望我逐步找回真正的自己,活出真我的樣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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